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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這天之前,我知道的三芝,只是貝殼廟、大屯溪生態工法公園、橫山國小的溼地、橫山睡蓮梯田的保育赤蛙、外加三芝郵局旁的 「老地方湯包」,與知名的富基漁港。苦行僧式的一天,我如一隻汲汲然、想破蛹而出的蝴蝶:定砂植物的奇特生命力、風型塑出的沙丘、千琢萬磨下的風稜石、孤獨伸向大海的岬角、如畫般老梅石槽,再再震撼我欲從蝶蛹鑽出。驚艷的福爾摩沙美景啊,你們一一化為蝶蛹體液,壓入了蝶的翅。

 

    無論是東北邊吹來的風、一面倒向的風剪樹、因風而起的沙、強勢通過而成的風巷,終被風磨平的風稜石切面…我都想存檔在我的幸福存摺!

    麟山鼻是國境之北的美麗鼻尖,獨特生態景觀令人目不暇給。數十萬年前,大屯火山群的竹子火山爆發,炙熱熔岩順著山勢奔流入海,成兩路的熔岩,形成了兩兩相對的麟山鼻與富貴角海岬。曾經的驚天動地,早在瞬間,留下清晰烙印,寒暑更迭,活耀的生命各自展開章節。往麟山鼻木棧道走去,揭開旅行的序幕。寧靜沙丘上,竹籬笆築成的「定砂牆」,勉力保護海岸、減少沙丘受強烈風害之苦,滄桑頹態,盡顯與風拔河的疲憊。

 

    東北季風經年強勢吹襲,造就出劃一生長方向、背風面枝葉繁茂的風剪樹,也是麟山鼻特殊景觀。逆境環境中,植栽選擇和綠化工法想必格外重要。當海風颯颯,豔陽發威時,定砂植物要有處變不驚的泰然,儘管寒瘠風旱,依然各自亮出奇艷姿顏、欣欣向榮、捨我其誰的,緊守它定砂防風崗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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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著名的定砂先驅植物之一,沙丘性格的濱刺麥,首先出場。濱刺麥「葉尖刺過讓你難忘」,當它內部種子成熟,風一吹,這似海膽又像保齡球的濱刺麥果實,就會隨風而起,翻滾在一堆堆沙丘上。雌雄異株的濱刺麥,開花時,雄花呈扇形放射狀,雌花呈球型的放射狀,其實,這就是刺球果實的前身。它可是在成果之前就授粉、肉芽是長在刺球裏面喔。假若你瞧見佈滿針刺的球狀體,那必是雌花;隨風輕盈飛滾時刻,也是它沿途散播種子,就地等待發芽的時刻。一大叢濱刺麥草叢通常是同一性別,雄株與雌株各有各的群聚。

 

    枯燥沙丘竟有這般浪漫植物,著實有趣!岸邊優美又重要的防風樹種,黃槿當之無愧,這喬木樹蔭寬廣,碩大的心形葉,早年農村時代,曾是阿嬤炊粿的襯墊,於是也有「粿葉樹」之名。五片螺旋狀的嫩黃色花朵,像個羽毛球,花朵中心的暗紅色,自是為了招蜂(前來傳粉)引蝶。黃槿是埋到哪裡就發芽到哪裡,你怎麼壓它,它都漂亮活著。那麼,如果倒著種,讓它多發些側芽,迎風面又密密種植,這定砂第一線英雄,勢必更能為攔砂定砂賣力演出。

 

    在沙難上長得非常好、芳香提神的蔓荊,為了減少風害,莖節多是匍匐貼地生長,每節都會生根,固定住沙地,它也是保護沙丘的大功臣。蔓荊又稱海浦姜,這生長在台灣海濱地區的蔓性灌木,抗旱耐風的好個性,賞心悅目的藍紫色,讓它在面臨點綴海邊沙灘與礫石岩縫的選擇時,獲得最佳人緣獎。老師說蔓荊果實是中藥,還可治療感冒呢。依然成群聚生的草海桐,有一套長時間生長在嚴苛環境的生存法則,迎風時,它儘量壓低自己,避開風害。草海桐的花形左右對稱,似缺了一半的殘花,又像搞怪的精靈!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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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綴著紫紅色花朵的叫做馬鞍藤,匍匐地面莖極長,葉厚實又狀如馬鞍,披著耀眼瑰麗后袍,定砂武功竟也不讓鬚眉。常綠喬木的木麻黃,葉子如綠色小枝,果實則若木質小鳳梨。這海邊最常見的木麻黃防風林,是高知名度的海濱守護者。但它只能靠根部定砂。適應力特強的瓊麻、昔日農民們最易取得與點燃的燃料。瓊麻的纖維是提供漁網、繩索的主要原料。

    圍攏在一起,伙伴們忙著接下老師撿來的瓊麻葉片,認真細心地,抽出線、也變出針,這是老師提供的戶外實用小娛樂。蔓荊、馬鞍藤、晚上才開花的裂葉月見草、豆莢像彎刀的濱刀豆、有著倒鉤形小刺的大花咸豐草…。行走在沙丘、低地,我們總能遇見繁花盛開,點綴看似荒蕪的沙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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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枝幹彎彎的林投,總愛群聚生長、兩兩纏繞,看似蔓藤、又似水管,只為保存較多水份。林投是凹地灌木型植物,低凹地較接近地下水面,能累積水分及有機質,能為林投提供最佳生長環境。林投氣根頗多,進入土地後,成為支柱根,一起快速擴展勢力範圍。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白榕,粗壯挺拔、氣勢強,支柱根向四面八方生長,在支柱根上還有向下生長的氣根。白榕帶著這些刀與棍,為爭取更多生存空間,不斷大肆擴張自家領土。


    為適應環境,沙丘植物或匍匐生長、或節節生根、或莖葉肥厚……只為維護生存所需資源、減少強風烈日傷害;只為穩定海岸沙丘、減少沙粒移動。看風沙共舞,看波浪起躍,看沙地植物各現絕技,逆境裡尋覓出口……大自然不曾改變它的深刻與堅持,這真是精彩的一堂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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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竹子火山爆發後的新生地貌上,遍佈黑色安山岩,一回回,東北季風無情吹襲,形塑出切面整齊的風稜石,錯落海濱。岬角下方的石滬區,也機關暗藏;大小石塊看似閒散,當地居民依天然地形,將之築成石滬。利用退潮時捕捉困於石滬淺灘的魚蝦。石滬中魚蝦螺蟹遍佈,讓人想靜靜地蹲下來,瞧瞧美麗的海底世界!

   

    走過隨海岸蜿蜒的木棧道,沙灘碉堡的陷落刻畫出歷史。大坑溪出海處的水口民主公王宮,生命力旺盛的蚌蘭露出它的野,即便長於污水臭池,蚌蘭是依然故我,展露蚌顏。見到筊白筍田了,方知筊白筍是清澈的水田裏,菰黑粉菌寄生在菰草後形成的,而菰米是分蘗(分株分芽)種植的。橋頭一落金紙,則是拜橋神的人,或即將入土(棺木行經)的人敬獻的。

 

    大屯山系北邊的三芝,山區溪流帶來豐沛的水源,先民沿河流上溯,拓墾丘陵地,在水的源頭,利用水往低處流的自然現象,築圳引水灌溉農田,供給民生所需。也利用古老水車做動力,完成碾米與製茶。台北石門鄉老梅村海岸的老梅石槽,經東北季風波浪的搬運與堆積,在老梅附近形成海岸沙丘,也因之產生奇特石槽景觀。石槽礁岩是火山岩,適合海藻類附著生長,死去的海藻殘骸,化成薄薄石灰質,新的藻類就繼續附著生長於這層石灰質上,如此一生一死,反覆循環,經年累月,慢慢,慢慢,堆疊出這樣的美麗藻礁。



    然想一睹老梅石槽藻礁的美麗容顏,除了要選對季節、還得抓準石門的潮汐時間,才能在如詩如畫中,看它千遍也不厭倦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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